凌晨兩點的成都,我們騎著小黃車,從玉林路的小酒館騎到永陵附近。穿過那些沒有收工的水果攤,只為了去網(wǎng)吧通宵。
但是,我們也只是看客。
這個城市凌晨的樣子,是天亮后他們的故事:
小茗同學:我是賣水果的
對,我就是菜市場賣水果的。確切地說,我是在9歲的時候開始幫助家里賣水果,已經(jīng)有11年的賣菜史了。說起來很有趣,小孩子家家的拿著大秤桿子,手都沒有秤砣大,在菜市場上非常顯眼。
因為在農(nóng)村家家戶戶都有果樹,有時候村里沒人來收購,這些水果就會爛掉,拿出去賣還可以補貼一下家用。所以周末我就常常和那些大人一起騎著小車沿村沿街叫賣,后來就和他們一直賣到到成都。每天三四點出門,騎著三輪小車到曹家巷菜市場隨便一個角落,賣得快,價錢也高。
一個小孩到幾十里地外賣菜,遇到的麻煩肯定是有的。有時候是因為價格比別人便宜兩毛,其他賣水果的人會使壞,有時候是顧客刁難,也有些時候是小朋友搗亂的。一般我都順著他們多給他們一點水果就過去了。其實,時間久了大人們見一小孩大老遠出來賣水果心里多少會有憐憫的。所以有時候遇到麻煩總有好心人過來幫忙解圍的。
高中畢業(yè)后我就沒有賣水果,而是去了外地打工。因為高一的時候,父親突然間睡了過去再也沒有醒過來--很自然沒有任何征兆。爺爺也在同一年過世了。家里境況不好,所以讀完高中我自己就跑到成都來打工了,也沒和家里說。當時沒錢,和兩個朋友住在一起。有一次發(fā)了工資,大家都把錢放到床頭的抽屜里。第二天下午,他們的錢不見了,我的錢還在。朋友們懷疑是我偷的,晚上把我的行李直接扔到大街上,不讓我進屋。我怎么解釋都沒用,只好在大街上走了一夜。一年后他們才知道錢不是我拿的。
我現(xiàn)在在富士康上班,可能因為比較勤快平時愛鉆研,當上了質(zhì)量部的“小官”。我存了錢,今年應該能在郫縣買個大房子,到時候把媽媽和妹妹都接過來一起生活。
包子警官:買了一堆零食給婆婆
四川音樂學院,晚上十點多。你在校門口處理事務的時候,一群學生都在意氣風發(fā)的說話,空氣中有淡淡的青春味道。
一個老婆婆,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(xiàn)在人群中。她并沒有看你,也沒有看她們。只是慢慢的,彎著腰在地上撿些什么。
老婆婆拿著一個蛇皮袋子,顫顫巍巍,佝僂著身子,雙手在那些外面放著的垃圾桶里翻找著,偶爾翻出一個空飲料瓶,或者幾只買茶杯,她都很用心的擠干里面沒喝完的飲料,小心的放在袋子里頭。老人頭發(fā)花白,臉上的滄桑皺紋如歲月的蒼老。
夏夜,微風,有點涼,婆婆的白發(fā)被吹散。
一個女生喝完了奶茶,把杯子遞給她。老人瞇了瞇眼睛,點點頭,小心的接過杯子,放進袋子。地下,垃圾桶上,有一袋咧著嘴被人扔掉的沙琪瑪。包裝袋上散落著灰塵。她看了看,撿起那些被人遺棄的沙琪瑪,擦掉灰塵,默默的裝在一個小口袋,捂進懷中。
你一直注視著老人,看到她拿沙琪瑪,趕緊蹲下來說:“婆婆,這是過期的食品,不能吃的。”老人搖搖頭,“作孽啊,孫子要上學了,爹娘都不在了。老頭身體又不好……”
你一愣,轉(zhuǎn)過頭沒有說什么。頓了頓,跑到旁邊的超市買了一大袋吃的東西,和身上的所有的錢塞給婆婆。旁邊等車的學生們看到了,也紛紛加入了塞錢的隊伍。
這是成都,夏夜有淡淡的風。(市場部 潘安)